一晚貓舟

早就了无生趣,活的厌烦至极。

九千上神外传【天界封神】论战

1.兵府一夕修白陵

     “战场之上指挥若定多为兵家之道,这一点我讲了多年,你本就是大将,想必已经理解。战场多勇将猛将,但真正能左右战争的却是智将,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下毒撩阴腿,挑拨离间,诈降反击,只要能保存自身实力,任何方法都可以用。

    “二郎我知道你个性正直,耍不得这样的手段,但是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更何况敌人还是魔族,非我族类必有异心。魔族妖族都要多加防范,妖族能相助天界,只是因为魔族威胁到它的生存,魔族要杀但不能全灭,依然是需要魔族来牵制妖族和神族,却不能让妖魔两族坐大,所以天尊才会封印魔族,任由封印不断削弱。”

    天蓬顶着一颗猪头,言之凿凿,“帅才所要具备的除了兵道智计,还有驭人之术,驭下的门道你完全可以去问问你舅舅,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精通,我要讲的智计一环尤其关键,你必须要完全接受。”天蓬扬了一下袍袖,把身上有些不便的浅红袈裟取了下来,叠好放在一边,身上只穿着一件玉色常服,腰间系着绿绦,盘着腿坐在蒲团之上,常服下摆稳妥的盖在腿上,绿绦垂在地面,对面坐着杨戬等四人。

    若是不看那张猪脸,就凭这行云流水优雅尊贵的动作,都不知会迷倒多少仙子。

    黑袍罩红衫,与那额上的金丝流纹,更衬得杨戬面冠如玉风采翼翼,只是他此时的神情却是有些奇异。暗地里想着,凡间盛传天蓬元帅调戏嫦娥仙子不成,反被逐出天庭成了猪头猪脸,可真正与天蓬相识的人却会觉得,那嫦娥仙子的确有些姿色,可怎么也是配不上,这位南征北战杀伐天地的大元帅的,更何况天蓬钟情的那个仙奴翠灵,姿色可强于嫦娥许多的。

    百年前,杨戬与天猷副元帅、翊圣将军、真武将军到天蓬的罚地来劝导天蓬,能否看在大老板如此惦念在意他的份上,看在魔族将要冲出封印为祸三界的大事上,暂且回到天庭,担起统帅的职责。

    只要他踏进天界,大老板就有底气跟如来叫板,怎么也能把他元帅的位子坐大坐稳,毕竟天界的兵将们在他手底下待了那么多年,都习惯了他来当统帅,他调兵遣将也会顺手的多。

    佛教的人是不少,可他天蓬到佛教才多长时间,如来怎么也不可能,把佛教那么多高位的菩萨罗汉,调给他一个小小的净坛使者差遣,况且就算如来肯,谁又能保证那些菩萨罗汉是不是肯呢。

    可天蓬说什么都不愿,哪怕天猷三人跪下来求他,都无甚效果,不得已杨戬将这消息传给了大老板,大老板斟酌再三后也不再为难天蓬,只是让他尽力教导杨戬。

    时光荏苒,天界的封神大赛还未结束,杨戬四人却不得不离开了,天蓬所能教授的已经全都倾囊而授了,他们没有留下的理由,和必要了。

    最后了,天蓬自个儿也累了,解了绿绦懒散的坐在地上,其余四人也挨他坐好,不由得便抬眼看他,天蓬眨着泛红丝的双眼,瞧着他的这三个兄弟,却突然对杨戬开口。

    “二郎啊,天猷这个人呢,鬼点子多又能打仗,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被压着,虽然是个副元帅,但是能耐一点都不比我差的,只是他性子拗,不肯轻易妥协所以总也吃亏。”

    天蓬看着天猷,淡淡的笑着,抬手又指向了一边的翊圣,“至于翊圣,是个不折不扣的厚脸皮出气筒,任打任骂绝不还口绝不动手,当然也只限于我了,在战场上则是出了名的狠辣凶悍。还有佑圣,看着文文静静的像个文弱书生,骨子里却是个极其霸道要强的,有时候疯起来连我的命令都不听。“

    说着天蓬弯着眉眼便笑了起来,一派松散的神态。

    四个人却是一言不发,低着头也不应答,天蓬笑了一阵,尴尬的咳了两声,叫着杨戬,叹着气苦笑,“二郎,他们三个跟了我上万年,打了无数的仗,与我亲如兄弟。现在,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天蓬平淡的说着,杨戬还未应什么,那三个人突然就跪了下来,齐声叫着‘元帅’。

    天蓬没去扶他们三人,只是摇了摇头沉声,“我已经不是天蓬元帅了。切莫忘了…”猛地天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指缝流出。

    四人吓了一跳,天猷最先扑了上去,扶住了天蓬摇摇欲坠的身子,将元力送进他的体内,剩余三人也连忙盘腿坐下,向天蓬输送着各自的元力,助他压制心头跳动的魔障。

    渐渐地,天蓬泛青的脸色缓和下来,只是依然惨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瞧着甚是骇人。

    天猷低声唤着‘元帅’,喉间一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天蓬叹笑,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声音发抖,天猷三人唰得眼眶通红跪伏在地,天蓬长叹一声,终是落下了泪来。

    沉寂了许久之后,天蓬已经恢复平静,“四位施主该起身了。”

    杨戬撩袍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天蓬只是闭着眼,掐着手里的念珠。

    兵府宫前寂然无声,一抹红影翩然入内,长靴踩在破旧的青石砖上,一步一步,似能踩出这宫中悠久的记忆。

    没有了香火维持的兵府宫,已经残败不堪,屋上的瓦片三三两两,柱上的红漆斑驳杂痕,长长的珠帘上独留了细长的丝线,顽强的挂着几颗琉璃珠,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滚到了角落里蒙着灰尘,整个兵府宫一片灰败可怜。

    杨戬站在园子里望着四周雾蒙蒙的宫殿,俊美的眉眼上浮着悲哀。

    兵府宫仙奴添芙从一品天仙,败于第一千零二十七场…

    兵府宫仙奴柒离三品天仙,败于第七百四十四场…

    兵府宫仙奴藏沧二品天仙,败于第六百七十场…

    兵府宫仙奴满澄五品天仙,败于第三百二十九场…

    兵府宫仙奴翠灵九品天仙,千年前仙根断绝,消散于世间。

    兵府宫,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兵府宫。

    “二郎,兵府宫将阁,寝室床塌下,放着一个碧色的锦盒,里面是我多年来写下的心得,便赠与你了。另外,在书的下面有一封信笺,里面写着我同阿灵第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与姓氏名字。一直都寻不见他,二郎,替我再去阴司寻一寻吧。”

    素白的信笺,清秀的笔体,应当是翠灵写的。

    宋氏恭生,小字和。生于庚午年,壬午月,甲子日,甲戌时。

    “四柱四阳。”杨戬轻喃着。

    宋恭生宋和,四柱四阳之人,天赋异禀能征会战,拜朝元帅封号天胜,子女共五人,妻子一位,平妻一位,死于古稀之年,已轮回。

    “二郎,你不必再找了,阴司没有宋恭生之后的轮回记录。他轮回去了魔族。”大老板叹气,“成了魔将,名叫非弃。”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不敢告诉天蓬,宋恭生转世去了魔族,所幸魔族的生死簿握在府尊手里,天蓬查也查不到。

    杨戬暗自苦笑,天蓬元帅也真是悲苦,自己成了和尚,翠灵消散,兵府宫一干仙奴尽数轮回,唯一的儿子又做了魔族的大将军。

    “二郎,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天蓬受了那么多苦,我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在天界和佛教之间做出选择…”

    “天蓬元帅说他不曾怨怪过您,您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是他辜负了您的信任重托。”

    大老板怅然,“我哪里舍得怪他呢…”


2.卫瑶仙奴

    小白管家找到狐狸和小乖的时候,这俩宝贝儿正笑颜盈盈的,在纪大神医的喜堂上站着。

    整个庄园里挂满了红绸贴着囍字,一派喜庆的模样,下人们各忙各的,没有迎亲的队伍,没有唢呐乐队,也没有宴席宾客,镇子里的人们也只是知道这位疯医要成亲,却不知道新娘是谁,上门庆贺的百姓都被婉言拒绝了。

    狐狸和小乖也是一身红裳,掐着隐身诀,看着比成亲的那俩还要高兴。

    传音中…

小乖:阿爹的衣服好漂亮~新娘的衣服也漂亮!

狐狸:(敲头)我娘也是你娘,认爹怎么认那么快呢!

小乖:(嘻笑)我原来连亲生娘亲都不知道叫什么,现在莫名其妙的有了娘总觉得怪怪的。可大人你不是说死都不想认阿爹这个后爹么?

狐狸:(撇嘴)我要是能做主就好了…世事逼人呐…

小乖:哎哎!大人!阿爹都哭了!

狐狸:(哀叹)看娘那油尽灯枯药石无医的身子,他可有的哭了…

    新人入洞房了,狐狸和小乖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拖出了喜堂。

    小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真是没够,洞房也要看!”

    小乖一个飞扑就挂在了小白身上,“小白你怎么来了!”

    狐狸一巴掌拍在了小乖的脑袋上,拎着某个不识眼色的树袋熊挂回了自己身上,然后这才一脸嫌弃的看向了小白,“我娘亲洞房我不看难道你看么!”

    小白恶寒的翻了个白眼。

    谁像你们,爱好这么奇葩,思想这么龌龊!

    狐狸搂紧了快要掉下去的小乖,顺口问他,“你来干嘛?搅了我们的好事。”

    小白暗自腹诽,偷窥别人洞房这种好事儿还是少干,更何况还带着这个傻不愣登任嘛不懂的小乖…“升仙池开启了。”

    “然…后…”

    “方文墨升仙,我想调他进卫瑶宫。”

    “不行。”狐狸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方文墨干他什么事?当初救下方文墨的又不是他,是顾笺那好事儿神仙救得,要分也得分到顾笺身边去才对!

    “为什么?”小白还没开口,小乖就不解的发问了,“小墨墨不到卫瑶宫就得去天庭杂务处了。”

    狐狸撇嘴,去呗,杂务处出精英呀!点墨上有一半的黑马都是出身杂务处呀!

    小乖是想在卫瑶宫能有个说话的,不然小白不在,大人又发神经的时候,她就无聊死了。而小白考虑的更简单,他只想拉一个苦力去淄乌山的道场打下手。

    小乖智商不够,能力不足,关键是身份不符。

    “卫瑶宫只能加上我在内只能有六个人,多了不行。”

    “可卫瑶宫现在只有三个人呀!”小乖自认为算数还是可以的。

    狐狸立刻添人,“可是爹娘上天一定会在卫瑶宫,就已经五个人了,你难道想把阿爹和娘亲赶出去么?再有浔儿升仙也得在卫瑶宫,你是想要小师弟还是想要宝贝儿子?”

    狐狸抛出了痛苦的选择题,小乖纠结了一下,表示还是儿子好。

    小白无力吐槽,投降的也太快了吧!一点纠结的表情都看不出来啊!

    “可是…”小乖突然又纠结了起来,“那花浅呢?”浔儿在卫瑶宫的话,花浅也得在卫瑶宫吧,不然的话不就是在拆散他们小夫妻了?

    狐狸懵逼,“花浅是谁?”…哦,儿媳妇儿啊,不过儿媳妇儿跟他有什么关系…“花浅的事当然是交给儿子自己处理了。”卫瑶宫又不是收容所,要是什么人都收,那卫瑶宫早就住不下了。

    “说的也对啊。”小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小白眨了眨眼知道这傻丫头又没听懂。

    “所以呢?”小白总算能插上话了。

    “不行。”狐狸再次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方文墨进卫瑶宫一事。

    “可…”小白有些为难,皱起了眉头,“道场的事太多了,我需要苦力呀!不然你们…”小白扫了两人一眼,两人忙不迭的摇头,绝对不去!

    “你可以把你的小未婚妻带过去呀!一方面帮忙一方面培养感情!”狐狸立马开始胡出主意。

    小白差点一个拳头揍在狐狸的俊脸上,“那丫头连十岁都不到,带过去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她要是把你道场砸了我可不管!”而且她还不是卫瑶宫的仙奴,狐狸是不能处置她的!

    狐狸想了想,极其认真的看着小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把方文墨调进卫瑶宫吧!他刚刚成仙,跟着你一方面能当苦力,一方面能学到很多东西,我的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

    好你妹呀!你的原则呢!刚才不是还在据理力争不同意吗!变卦变得太快了吧!这么打脸的事不觉得脸疼吗!听了狐狸认真的嘱托,小白瞬间石化,内心却在狂躁的嘶吼着。

    小乖捏了捏狐狸的厚脸皮,“大人,那浔儿不就不能到卫瑶宫来了么?”

    狐狸高深莫测的笑笑,“这个事情好解决,我把卫瑶宫的人数改成七个人就行了!”

    小乖一脸费解,狐狸这不要脸的性格到底是像了谁了?不像娘亲,也不像那个大冰块狐说…

    鉴于狐狸的羞耻度一向突破天际,小白和小乖都也习惯了,之后小白就欢欢喜喜的接小墨墨进了卫瑶宫,等封神大赛结束了再带他去淄乌山。

    不出一月,年姣在某日的夜里溘然而逝,纪桀川在床边枯坐了两日后,突然恍然而醒吩咐下人将成婚后已经撤下的红绸与喜灯挂起,下人们心知主人如今因主母的亡去精神失常,均是不敢逆他的意思乖乖做事。

    之后,纪桀川便将下人都打发了,给了银钱和卖身契,将一干人等关在了大门之外,众人面面相觑敲着大门主子也不理,最终还是散了。

    小乖站在大红的喜灯下,只觉得凄冷诡异阴风阵阵,这几天,阿爹不给娘亲下葬,却是一直抱着娘亲的尸身,坐在妖艳如血的喜床上,痴痴呆呆的,像疯了一样。

    狐狸看着也只是轻叹,纪桀川还在等一个人。

    很快,人便来了,来求医。

    来人走过喜气洋洋的走廊和花园,来到了喜房,扼要简明的道清了来意,他的妻子重病不愈,求纪桀川救命。

    房间里死气沉沉的,纪桀川缓缓抬起了消瘦的脸庞,眼神阴鸷,僵硬的看向来人,突然冷声笑了起来。

    不救。

    我要杀的人无人能救。

    我早就想杀了你们替姣姣出气,她虽然瞧不到了,但是我瞧见了。

    我开心。

    我的医术救不了姣姣,我便不会再用它去救任何人。

    说到底,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呢。

    你也是快死的人了,有你们两个陪葬,姣姣才会去的安心一点。

    姣姣,我来陪你。

    纪桀川死了。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好了别人的死,准备好了自己的死。

    小乖站在床前,去了隐身诀,怔怔看着怀抱年姣嘴角带笑的纪桀川,不知为什么,突然大哭了起来。

    桀是个异常心狠的人,他把一切事情都做得很绝,就像他那时为了阻止辛姣将孩子生下来,不惜逼着辛姣去死。

    可是他这种人一旦动了情,也是十分可怕的,为了情什么都做得出来,在他的心里除了辛姣别人什么都无所谓。为了辛姣他可以容忍狐说的孩子活下来,可以看着那孩子长大,可以数万年的留在那孩子的身边助他成仙。桀的这些性格从纪桀川的身上无一保留的都显露出来了。

    所以狐狸很烦恼,后爹的个性太恶劣了…

    七日后,小乖肿着眼睛看狐狸一把火烧了整个庄园,蓦地想起了一件事,便拽了转他的袖子,“大人,我们还看阿爹和娘亲的转世吗?”

    狐狸搂着她点头,“回了卫瑶宫不也是闲着吗?总要看着点他们两个,别给我整出个弟弟来。”

    “大人,我明明已经哭了好久了,可是我还是想哭。”

    “想哭就抱着我慢慢哭,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3.天地之木

    不知何处闲云袅袅雾霭沉沉,万山之中耸立了巨树生长在天地之间,于大地深处盘根错节蔓延万里,粗壮的树干上常叶如云,泛着妖异的青碧,赤红的树干如同一道血柱,贯穿了天地,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赤木青叶赤华。

    诞生之初,东西两极幻化巨树之影,他们是树灵更是种子,他们的成长全部都是为了终有一日化为巨树,在天地间长存。

    洪荒之时万物匮乏,树灵的成长也受到不少的限制,即便是天生神力的神族在修行上,也同样进度缓慢,成为天地之木实在是个遥遥无期的事情。

    东极朱槿,西极若木。

    朱槿树灵只有一个,名唤闲同,但因其是朱槿之祖后世多称朱槿或扶桑,反而无人记得他的本名。而若木树灵则一分为二,琉璃和虞国,琉璃被羲和所杀,成为若木的重担,便落在了虞国的身上,同样的,现如今不论是在天界还是在别处,提起虞国都无人知晓。

    那时初见,那时相遇。

    只恐早已无人能忆起,那个跟在少女身后老成稳重的男童。

    还有那个挡在女子面前拼命相护的少年。

    以及为挡洪荒之灾化身巨树,天各一方永难相见的树灵。

    她总也挽着青碧的发丝含笑而坐,发梢轻柔的扫过他的后颈,痒痒的,指若青葱一顿一顿的,拍在他的头顶,温柔和缓的说着话。

    小师弟,你怎么比师傅还老成呢?你还这么小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

    小师弟,你一个人在东极会闷么?哥哥不在了我一个人觉得很孤独。

    小师弟,你怎么不爱说话呢?其他师兄弟们都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小师弟,你这样陪着我,我很开心。即便我以后一个人也会很开心。

    小师弟,你什么时候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小师弟,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叫我师姐呢?除了哥哥,还没有人叫过我虞国呢。

    小师弟,我们下次见面会是很久以后了吧。下次,你还会叫我虞国么?那我可以叫你闲同么?我给你取了个新名字叫阿扶好不好听?

    小师弟…

    小师弟,可别忘了,你说,会等我的。

    “我一直都在等你…”

    “不喜欢叫闲同的话,阿扶也很好听。”

    “因为我很喜欢虞国,这个名字。”

    “比你高了才可以站在你的前面。”

    “不知为何你开心了我就开心。”

    “我只和你说话。”

    “我陪着你,你是否就不孤独了…”

    “可是你总是不开心。”

    虞国,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从洪荒到远古,从上古到现在。那么久那么久,可是你都没有来。

    我到西极去看若木,满树的常叶青碧好似你时常在指尖缠绕的发丝,我在那里寻找你的痕迹,可西极只有一棵若木孤孤单单的待着,伴着岁月与天地长存。

    我看着那棵若木,那里面不是你只有无尽的流年,我突然发觉你已经离开我了。

    我想着,心里觉得很难过。

    你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叫我闲同或是阿扶的,我不喜欢你叫我小师弟,所以我期盼着和你相会。

    虞国,我陪你了那么久,该你陪我了。或者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多久都可以。

    虞国,你还未曾唤过我的名字。

    “阿扶,我好累人家想休息了~”云爻撒着娇,桌上的工作都快堆成山了,见阿扶在发呆,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阿扶坐在大殿上,回过神来的时候云爻已经逃走了。

    云爻是长在他身边的一棵小树,仰慕他,陪伴他,保护他,付出了很多很多,他欠了云爻的,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回报她。

    只是回报她。

    这些日子他总会想起虞国,不断的怀恋以前和虞国在一起的生活。或许这是一种征兆,或许他还可以再见到虞国,或许他也要离开了。

    西极的大地上,一向鲜有人涉足,于万山之中隐匿生存的,也只有各族的妖怪没有人类,承幸于这西极的天地之木那般的显眼耀目,众多妖怪之中最为鼎盛的便是若木一族的树灵。

    至今为止已然计算不出,究竟有多少年岁,没有任何生灵踏入西极了,除开生活在本地的妖怪,多数生灵都是无法适应此地,那堪比南天门的危险,道行寻常的生灵,往往也是寻不到西极的位置。

    这中的缘由,还要说回洪荒巨变,九州大陆塌陷成灾,若木化树为庇护西极大地,便以若木之根死抓西极,稳定了这一片大地的安平,此后若木之根在西极的地底深处盘延绵节无孔不入,间接的也为西极大地划出了保护的结界。

    神魔开战造成洪荒巨变,魔帝重罹生死后,人魔妖三族被卷入灾难,只有小部分族人残活下来,神族为重塑大陆死伤无数,加之与魔族开战,神族元气大伤人员凋敝。

    九州大范围塌陷,只有西极因若木之力残留,朱槿所处的东极大地,因朱槿被伐陷入大海,化为了归墟,后扶木入海根扎归墟之地,枝叶伸展撑起仙山:岱舆、员峤、方壶、瀛洲与蓬莱,后来岱舆和员峤因乱世变迁而隐没,方壶也更名方丈。

    到如今,也只有西极拥有洪荒时的大地,甚是珍贵,其上保存着洪荒时期的贫瘠与危机四伏,是极佳的炼仙之地,大老板很是看重西极的价值,之前也不断的下放神仙在西极修炼厮杀。

    但是,虞国神智不再,若木肆无忌惮的生长,逐步覆盖了整个西极大地,与其说此地是西极,倒不如说是若木更准确些,若木的蔓延已然过度。出了不少神仙在修炼时被若木抽干修为的事情,大老板就不敢再让神仙接近此地了,大老板虽有心要分离若木与西极大地,却也无能为力。

    若木与西极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离,若木于天地有重用不可损毁,而西极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令人堪忧,毕竟西极是洪荒留下的唯一遗迹,眼看着若木不断的蚕食西极大地,大老板又是头痛不已又是莫可奈何的。

    近百年来,西极肥遗之害四起,原本就贫瘠的万山之围更是大旱,若不是有若木支撑着西极的水源,只恐西极早已白骨朝天遍地饿殍了。

    生也若木,死也若木。

    便是这样危机的时刻,也没有任何生灵离开西极,也不知是不愿离开还是不能离开。

    却是有人无声无息的进入了西极,不知为何而来,只是眨眼的瞬间,那人便跨越了万里之隔来到了若木树下。

    素色的长衣长裙,面上覆着白纱,身姿楚楚,显得很是神秘,在树下愣了半晌,在寂然之间伸着手按在了若木赤红的树干上,整个身子也随之缓缓靠了上去,无声的唤着,虞国。

    若木不曾回应,白衣人眉眼哀恸,唤着唤着便落下泪来,泪水滴落在树根好似鲜血流下滑过红痕,若木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虞国,我知道你留了最后一丝残魂,可那个人却不知,你难道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么?虞国,我之前没有回来看你,我知你一定生我的气了,可这次我是回来帮你的,我也有许多年不曾见你了,这大约是我最后一次到西极了。我寻不到能重塑你魂魄的血液,可是我已经寻到了我的血,它可以助你去看朱槿。我需要你,虞国,只有你能帮我,只要你帮了我,我就能拿回血液来帮你了。虞国,这不是交易,我不可能与你交易什么,我只想为你做点什么事,你可明白,虞国,这么多年了,你那样辛苦的独自支撑,我很心疼。九世之约我没办法遵守了,这一世完结我便要消散了,我也很想你,我也想见你。见我最后一面吧虞国。”


4.天牌扩大会议

大罗天

    竟然都涉及到了大罗天的戏份,突然觉得逼格都提升了。

    “话说,跑到大罗天来打牌,是不是有点厕所里跳高,过分了?对十。”受邀出席天牌扩大会议的神兽代表苍龙首先提出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都到大罗天了,还是玩斗地主啊?对尖儿。”受邀出席天牌扩大会议的四池代表孤雨撇嘴,要不是怨歌忙着找宝贝徒弟花月良,他才不替怨歌来呢!这张友人净出幺蛾子。

    “炸!六。斗地主普及呗,要是玩升级我还不会呢!”同样是受邀出席天牌扩大会议的灵兽代表白矖,倒是很赞同斗地主,就是玩得有点嗨,之前天尊说得事情她都没听了多少,等会儿得问问混沌,省得回去了啥也不知道,又被那几个骂。

    “九。”凶兽代表混沌显得精神不济的,有些病怏怏的不怎么想说话。想着一会儿还要去胥狐宫看弄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好端端的宝贝女儿不能渡劫不能说话,老婆化茧也是老哭,哭得他心里更不好受。

    “二。”东华虽然还是不怎么习惯,张百忍这种边开会边玩牌的风格,但是看在三位天尊玩得乐不可支的份儿上,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东部最近出现了肥遗之害,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足以警惕了。”

    肥遗所现之处必有大旱,这种东西也是天地变化的征兆之一。

    玉清王(南极长生大帝)听罢也是皱眉,“你的东部都已经出肥遗之害了,按上次的时间算的话,恐怕不到封神大赛结束,神魔就要开战了,不管是谁和谁打首先遭殃的总是人界的凡人。”随后又摆了摆手示意不要。

    “对七。”东华出牌。

    大老板望向玉清王的脸上写满了嫌弃,“就你还悲天悯人,快算了吧曜华,你要是真这么为人界着想,当初把魔族放进人族战场的是狗么。”

    “我那叫转移战线好么,你们也都是同意了的,怎么有脸鄙视我呢!”玉清王切了一声,颇为不屑大老板这种当婊子立牌坊的行为。“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次的征战还是不要把凡人牵扯进来的好,如今人界正值鼎盛时期,不像洪荒时的羸弱和四道时的累赘,现在神仙大多依靠人界凡人的香火,来疗伤和提升战力,只要人界这个大后方没有问题,神魔大战就不会出现大的偏转。”

    “有道理。对八。”太上老君摸着下巴上的长须,似有所悟。

    “有道理个屁呀!”大老板恨声,“没到你呢出什么牌!别浑水摸鱼啊!”关于赌*博的问题上大老板一向是很较真的。

    东华看着太上老君悻悻然的收回了牌,突然摇了摇头,“不对。”玉清王挑眉,什么不对?“保护人界的话,有两个问题,第一用什么来保护?”

    “这个很容易解决,只要在各个重天加持禁制屏障,保护人界不是难事。”玉清王应答。

    “第二,天界的神仙大多依靠凡人的香火此事不假,但是凡人是不会无缘无故供奉香火的,神仙获得香火的途径,只有道场中依靠凡人委托请愿后的供奉,单凭个人名望吃香火的并不多,而且香火也不多,于疗伤一类的事情根本毫无用处。况且若是神魔开战,必定要调动无数的神仙修士参战,莫不说这些神仙修士是否有能力上战场,单是从道场中抽调走的人数,就能导致道场中的香火锐减一大半,毕竟能被选中的神仙修士,也必然是道场中的中流砥柱,香火若是不够,凡人的供奉于神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有或没有都是不妨事的,这时候天界还要分神保护人界,反而是在为自己寻麻烦了。人族的生存之强一向是高于别族,洪荒时的贫瘠、嗜杀的魔族,和凶恶的妖族都没能打垮人族,所以我认为人界其实并不需要我们的保护,而且,魔族冲破封印最先要寻的便是神族,人族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众人沉默。不需要…

    也的确呀,不管是哪个时期,洪荒也好四道也好,即便是异域之难,死伤最多的是人族,可活得最久的也是人族,相反的每一次为了护佑人族而死的神族可不在少数,神族人数本就不多,也只是比魔族多一点而已。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大老板突然打破了寂静,众人看了过去,“这个问题在神族和妖族中都存在着,也最为棘手。”几个人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大老板说的是什么事情。这一场大战,神族能自保都算捡便宜了。

    坐在上座的元始天尊倏地咳了几声,清了清嗓音,“但是我要你们保护人界,最好是毫发无伤。”

    “这是我们商量过后才决定的事情。”太上老君补充着。

    众代表面面相觑,大老板的眉毛都快拧成一根绳了,小心的问着,“为什么?”保护人界对神族有害无益呀!

    元始天尊神秘的一笑,太上老君则是笑得有些无耻,“加大难度的战争,才更有挑战呀!”大老板瞬间内伤,差点气不过上前薅下这缺德老头下巴底下的那几根山羊毛,道德天尊缺德谁能救得了你呀!

    灵宝天尊只是闭目养神不曾发言,似乎在默默澄清,这破事跟我没关系啊,都他俩出的损主意…

    诡异的沉默之中,众人都敛了心神仔细思索天尊的决定,却是一头雾水的,保护人界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必浪费精力物力和人力呢…

    只是天尊都下了这样的指令他们也不好不听的。

    玉清王捏着手里的牌心不在焉的靠在椅子上,眼神不由得扫向了桌上的各个代表。

    开战之后,除了天界一直训练供养的天兵天将之外,四池弟子,神兽、灵兽、凶兽各族弟子都将是战场的主力,天界三位天尊需要居于幕后指挥调停,大老板要坐阵天界安排战前战后的一切事宜,六御中除了大老板,他与处行(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亚君(中天紫微北极大帝)、青玄(东极妙严青华大帝)和地媪(承天效法后土皇地袛)都是各自为战的,另外还有五方五老。

    东华在东部镇守,有青玄的一大堆下属弟子,他自己的下属弟子也不少,应当是没什么事的,北部有亚君和他老母亲斗姆元君,他所在的南部有佛教的南极观音……

    南极观音?

    玉清王陡然清醒,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对面的大老板突得惊呼一声,两人相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知道彼此都想到一块去了。

    大老板望着面色发白的玉清王,自己反倒平静下来了,只是有些颓败的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真是头疼。

    “必须要保护人界,不惜一切代价。”大老板沉声说着,语气沉重至极,其余几人皆是心头一凛,不知大老板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竟然能这般坚定的改变了主意。

    “禁制屏障的事情可以用得上北斗七星君,我会去和处行亚君交涉。”玉清王也神色凝重的开口附和。

    “想必良巫会很开心收到这份工作的。”大老板强打精神勉强一笑。

    玉清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圈儿。”

    众人的反射弧绕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玉清王在干嘛,对呀,这一局斗地主还没完呢。

    “不要。”大老板撇嘴,抓的这一手烂牌,真是郁闷…

    灵宝天尊歉意的笑着扔出了手里最后的四张牌,“炸弹。”

    我靠…众人暗自腹诽,这老梆子撞大运呀,连着三局了都是第一个出完,还好不是地主,不然怎么输的起呀!

    又是三局之后,某某届天界牌局扩大会议才正式结束。

王母:(嗤笑)又输得当裤子了?

大老板:错,最后一局我把裤子赢回来了!(骄傲)


5.心塞的一章

    秋月绕花下,密林之中悉悉索索的响动,猛然间惊醒了沉浸在混乱思绪中的女子,目光一扫警惕的从树上挪了下来,搜了一圈却没搜到什么,有些意兴阑珊的靠着树干坐下来。解下了宝剑,横放在膝上,望着剑鞘上刻着的古文,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剑拔出来看看,为了这把剑,门派里的师兄弟们斗得头破血流的,那些反目成仇的模样看的实在是让人心寒。

    大师兄被二师兄和五师兄暗算身亡,临死前将剑交给了她,要她好好保护此剑,重振门派的威风势力,可她是一个连武功都不怎么会用的人啊,哪里有本事保护一把遭门派哄抢的宝剑…

    大师兄真是所托非人…

    女子秀眉一蹙,伸手想要拔出宝剑,却是怎么也拔出不来,像是封死了一般,好家伙,连剑都拔不出来,她是有多废柴…

    女子神色隐隐颓废,把剑扔到了一边,默默背着师傅给她的那本古旧笔记,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那笔记上写着的东西晦涩难懂,还拗口得很,可师傅非说那是本奇书逼着让她都背下来。

    如今,师傅虽然不在了,可她不敢像在门派的时候偷懒,日日都要回想一遍书上的内容。

    在这深山里虽然门派里的其他人找不到她,可她也一度迷失在这老林里寻不到出路,如果能一直待在深山里也是不错的,就是山里太危险了,要不是从门派里溜出来的时候偷拿了不少丹药灵草大概在进山的头一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找路可是个麻烦的事情,有时一觉睡起来都分不清太阳是刚爬起来还是要落下去了,好在她不是大师兄那样的路痴,原地转一个圈就找不见北了…只是她认路的水平还是有待提高的。

    在深山迷路的第七天头上,她就受不了了,太累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呢…气愤之余就觉得身上的宝剑越发的沉重,干脆就扔在了地上转身走人,转念一想就这么把这剑扔了师傅和大师兄岂不是白死了,便又转了回来,在剑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这才稍稍泄愤把剑重新背起来。

    人走背字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她总算是尝到了,背着这把破剑就算了,在深山老林里迷路就算了,不小心被树枝划伤就算了,包袱里的伤药丢了是几个意思啊!

    返回去在路上找,走到天黑了也没找见,女子又气又累,愤恨的把背上的宝剑又摔在地上,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看着伤口颇深的手掌抱腿哭了起来…

    殷红的鲜血卟卟的滴在脚边的剑鞘上,延着铜绿色的古字浸透了剑鞘,在剑身上蔓染,花纹中遍布血丝,突然间深山里荡出一声嗡响的剑鸣,引得无数鸟儿惊叫飞起,深处更是传来兽类的哀嚎声。原本正在哀伤的女子骇然的看着脚边的宝剑不断抖动嗡鸣,更有血光透过剑鞘散出直到剑鞘碎裂,露出了里面通体碧绿却闪着赤芒的剑身,显得妖异至极。

    从剑身中一闪而出的身影,在半空停住,美至愧人的容貌,纤长有力的手指,舌尖一舔指肚上残留的血液,唇角勾着无情,眉边写满魅惑,手指一转,地上的碧绿长剑倏地浮起在女子的手上又割了一刀,喷涌的鲜血被引至半空,尽数落入了那妖孽的口。

    “血,太少了。”

    “姣姣!”

    然后,她就被那个妖孽剑灵纠缠到几近崩溃,虽然她一再的强调她不是什么姣姣,可剑灵仍旧我行我素的这样叫着,其粘人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以致于她都暗自庆幸这个妖孽只是个拥有灵体的剑灵,并不会对她的人身安全有什么直接的威胁。

    几日的问询下来,也总算是问清楚了这剑灵的来历。

    数百年前,马家是修真界的大族,马云姣与马云桀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两人,应马家家规一同踏入修仙之路,马云姣在马家这一辈是顶尖的存在也是马家的希望,而马云桀则是过于平庸修行一直不得其法与马云姣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姐弟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

    直到马云姣即将出外磨砺之时,马家得了一把无主的灵剑,选取族人殉剑,千挑万选之下,灵剑选中了族中修行平平的马云桀,马氏那一脉有了天之骄子的马云姣自是不再期盼别的,那柄灵剑也是要给马云姣用的,如此便顺理成章让马云桀殉剑了。

    或许是早已注定,马云桀殉剑成为剑灵却出乎意料的强横起来,其实力远远超出马云姣许多,一时间成了马氏一族的至宝,灵剑亦被族长赐名躞蹀,尽管如此躞蹀剑还是交由马云姣保管。

    之后风云变幻世间诸事更迭不休,马氏一族遭人灭族,即便是当时修行最高的马云姣也是被马云桀救走的,来人自然是看重了这把躞蹀剑和剑中那实力不可小觑的剑灵马云桀。

    马云姣为报仇潜心修炼马云桀却是反对她为马家报仇雪恨,不然当初马家即使能力弱有他在也不会落得全族被灭的下场。他的确有能力保下马家大半的族人,可他却只救了马云姣一个人。

    “你也是马家的后人,怎么能坐视马家被外人屠杀!”

    “我可称不起什么马家的后人,几百年了我都只是马家的废物。”

    他二人的父母早已离世,除了马云姣他不会救马家的任何人。

    马云姣固执的想要报仇,马云桀则是致力于消弭马云姣的仇恨,如此僵持了百年之久,马云姣不解马云桀为何那般反对她报仇甚至于不肯助她一臂之力还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妨碍她的修炼。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才肯帮我。

    嫁给我。

    马云桀不过说的一句玩笑话,马云姣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披着嫁衣做了他的新娘。马云桀没了办法,只能全力帮这个性格执拗的女人,让她拥有了报仇的能力,助她灭了屠尽马家的仇人。

    报仇了,固然是轻松的事,马云姣却依然情绪不稳,一度被复仇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便纠结在了嫁给马云桀的事情上,她想要马云桀的一纸休书马云桀却不再买她的账,他在婚事被马云姣戏耍了一回当然还是要在婚事讨回他的公道。

    百年间,两人均是誓不罢休的主,马云姣各种法子都试了却没成想马云桀是个软硬不吃的人。

    马云姣深思熟虑之下,毅然散去全身灵力斩断了灵根踏上了死路,逼迫马云桀写下休书一封。

    三百年前被族长逼着殉剑,今日竟会被你逼着写休书…

    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曾问过,你,为什么恨我。

    因为你是我姐姐。

    马云姣死后,马云桀便带着躞蹀剑深藏在荒山,后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陷入沉睡,躞蹀剑被关在了特制的剑鞘里先后辗转了百年,因缘际会落在了女子师傅的手中,这才有了门派的死亡和大乱。

    马云姣显然转世成了她,不然她的血也不会唤醒沉睡的冬眠剑灵。

    “我叫蒹素,蒹葭的蒹,素雅的素。”

    “好的姣姣。”


6.情和蒹素终难寿

    其实毋庸置疑的马云桀是喜欢马云姣的,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令马云桀着恼,那种超越了亲情之外的感情,是人神共愤是天地所不容的,他心知肚明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喜欢藏在心底,所以马氏一族遭遇劫难之时他才会想也不想的救走马云姣一个人,因为按理说马云姣与他在马家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在三百年前为了成就马云姣被逼殉剑,马云桀应当是恨她的,恨不得她立刻身亡,可是爱恨这种东西实在是说不清的。

    蒹素的个性虽然不似马云姣那般冷漠,但是也不太活泛,暂时还只是个文静的乖乖女,只是又一次的如同前世的马云姣一般遭遇了祸事。

    在门派大乱之前蒹素一直是受到师傅的庇护,所以心思比较单纯,虽然心底里是比较排斥马云桀这种爱上自己姐姐的人,但是碍于马云桀那般强横的能力也不敢实在的表露出来。

    同时也因为自己是那个马云姣的转世,而觉得分外倒霉。

    或许是源于对马云姣的爱意和愧疚,马云桀仗着自己几百年的阅历和本事,毅然决然的担起了师傅的职责,耐心的教导着面前如同白纸一张的蒹素。

    一番观察下来,蒹素的体质并不适合修仙之路,大概是受到了前世死前散功的影响,转世之后体质有所下降,正巧是在深山马云桀剑识一扫便寻了几处采药的地方,采摘了灵草灵药给蒹素进补。

    身体变好了以后,又有一个问题,蒹素的灵根也不是很好,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投的胎,偏偏挑了一个杂灵根,着实让人头疼。

    在蒹素几次表示不愿修仙之后,马云桀才断了这一念头,转而在别的方面帮她。在经历了剑法、刀法、轻功、棍棒等一系列的失败之后,马云桀都不知道能教蒹素学什么了,要不是因为这是马云姣的转世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最后的最后,马云桀才注意到了蒹素的师傅让她背诵的那本书,虽然他对其中的内容也不甚理解的,但是凭着极准的感觉去一字一句的开始研究这本书,果不其然这本书的确是本奇书,凡人可以学习其中的皮毛,甚至于他都只能学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这种修仙界中的上古孤本是怎么流落到凡间的已不可考了。

    虽然只是皮毛,在凡间也足够用了。

    “大人,那把躞蹀剑是怎么回事啊?”和阿爹的妖剑长得很像,可是妖剑明明在大人那里。

    “按着妖剑的样子重打了一把呗。”狐狸睡在粗壮的树枝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声音都有些飘忽。

    小乖眼睛一亮忙凑了过去,“大人,你还会炼器啊!”

    “不会。”狐狸哼哼了两声,“图纸是我画的,其他动手的地方是小白做得。”狐狸丝毫都不觉得羞耻,以他的懒性子能画个图纸都算是奇迹了,要不是因为妖剑太过重要,他根本连图纸都懒得画,会直接把剑扔给小白了。

    小乖白期待了一下,又问,“那情寿又是什么东西呀?”

    狐狸眨了眨眼,“不懂。”

    上古时期,书仙孤雨执笔为宝,书写万事勾画诸情,其徒为凡间的一名算命师傅,为人占卜吉凶掐算前程,并以此为道修炼成仙拜于孤雨门下,借鉴孤雨之长,将情融于千算,创情寿。

    此人能够掐算出万物感情的寿命长短,且能通过更改情事来操控万物情寿,并写下一书《情寿算记》,后不知因何此书失去了下落,而此人在四道之乱中倒向魔族被一同封印,此人名叫南犯,封印之时身居魔族高位,手段凌厉而多样,单是情寿一法便足以傲视众神。

    狐狸听得云里雾里,“你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之前给师傅写信的时候问他的呀!师傅去太极殿查了资料就告诉我了!”

    狐狸撇嘴,还真是好师傅啊,花浅的修炼不用上心么,每天闲的就知道给别人的老婆写信…

    而蒹素所背的那本书就是那本丢了许久的《情寿算记》,有些事情就是天定的,蒹素学那些舞枪弄棒的东西没什么天分,学这本书但是一点就通,尽管只是类似于算命的东西,但究其本质却是天差地别,马云桀只有几百年的阅历虽然看出了这书的巨大价值,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蒹素聪明伶俐掌握了情寿算记固然是好,可是掐算情寿这般逆天的事情当然是有代价的,好在蒹素所学的仍是情寿的皮毛,所以成功一次仅是减寿一月,若像南犯那样的顶峰,成功一次至少要减寿百年,但是南犯是神仙修为增长的同时寿命也在增长而越加悠久,那几百年的寿命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是蒹素只是个凡人,寿命再长也长不过百年。

    他终归是在轮回中没有那数万年的记忆,正因他现在是马云桀而非桀,便无可避免的又酿造了一场悲剧。

    有马云桀这个超级保镖在旁,蒹素自然是躲在安全区成就名利声望,云游各国为有缘人掐算情寿,名气也越来越大,正是诸国要招揽蒹素之时,她却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蒹素在云游途中突然晕倒之后,马云桀便强制带着她藏了起来修养身体,蒹素经过不断的情寿掐算也是疲惫至极便顺从了马云桀的安排静心歇息,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每日除了休息就是进补,只是有些补过头了,小脸圆圆的甚是可爱。

    在修养了一段时间后,蒹素闲不住又重操旧业为人掐算情寿,时间不长便再次倒下了,马云桀便只能再次的强迫她修养,却是惊讶的发现刚刚二十岁出头的蒹素神情憔悴不说,身体更是差到了极致,原本微胖的小脸也消瘦下来,时常疲惫不堪。

    他之前不知用了多少天材地宝给蒹素服用,不过半年的时间竟然会变成这样…

    马云桀盘算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了那本奇书之上,他也突然醒觉,那本书上记载着掐算情寿需用施术者寿命为偿,蒹素的寿命…

    不长了…

    他大概能推出蒹素偿出的寿命是一次一月,可如此推算下来,蒹素也只剩下两三年的寿数了。

    “蒹素,你有什么愿望么?”

    “嗯…有很多。”

    她想看很多很多的风景,当初云游诸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云游了一半她就病倒了,还有很多风景没有看过。觉得遗憾。

    如此,他便带着她飞往各国,足足游玩了一年多。

    某日夜里,蒹素已经躺进被窝,马云桀却是突然闯进来,这样问着,“还有什么愿望么?”

   对于马云桀这种视规矩于无物,自由自在出入她住处的事蒹素早已习惯了,虽然奇怪马云桀为什么又这样问,但还是低头思索着,沉吟少许, “你为什么一直都在问我的愿望呢?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你也不同我讲,一直瞒着我,这是不好的。这一年来你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你那样的低声下气我看了心里很慌。你能不能说明白了,我到底怎么了?”

    马云桀明显愣住,没想到蒹素会问他这些事情,下意识的低了头,没有答话,“……”

    蒹素见马云桀这样,神色也不由得沉重起来,“…其实我自己也有猜,我是不是快死了。”

    马云桀无言以对,“……”

    “看来是猜对了…妖孽大叔,你怎么还哭了…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是不是会高兴一点啊?”

    “你说什么…”马云桀猛的抬起头来看着纱帐后模糊的身影,惊讶的出声。

    蒹素语调平缓,回应了他的惊讶,“你不是想知道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我想嫁一个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娶我这个快死的人了。”

    “……”马云桀愣在原地,有些无法相信蒹素所说的话,仿若是置身梦中虚幻而不真实。

    等了许久,马云桀也不曾有反应,蒹素心中苦涩,想着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前世的马云姣吧,故作轻松的说道,“这样么……那我换一个愿望好了,在我死后请将我埋在…”

    “我娶你。”马云桀急急打断了蒹素的话。

    蒹素沉默着,然后轻笑,“…好啊。”

    在我死后请将我埋在,我们初遇的那座山上。

    相比于马云姣,蒹素的离去更让他难以接受。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蒹素的存在便渐渐替换了他心里的马云姣,他已经很久都记不起姣姣了。

    “妖孽大叔,我用了最后一个月的寿命掐算了我们的情寿,那些时间悠久到我计算不清。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相识,然后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们都不会相离。”

    “转世了你会不会还来寻我,如果找不到了就等我去找你吧。”

    一世又终。

评论